就算是他愛上了碧落這樣有這樣的傷痛的人，他也不會對她有半分微詞的。

他只是會遺憾為什麽沒有早點遇到她，保護她，不讓她受傷害，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嫌棄自己愛的人。

若愛裏參雜的是嫌棄，憤恨，不平，占有，又怎麽能稱之為愛呢。

聽到這話，碧落擡起了頭，直視著程昴的臉：“那你會願意娶我嗎？”

程昴條件反射似的搖了搖頭。

他是有喜歡的人的，盡管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，可他就是知道，他和她的羈絆一定很深很深，深到時間，距離都無法分開他們，記憶也不能夠被磨滅。

他們之間的感情，就算是失去了一切，連帶著在歲月的長河裏，再也想不起對方的名字，可也還是會記得有那麽一個人。

碧落固然是很好的，只是卻不是他所愛的那個。

程昴搖過了頭，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多想才做出來的行為很可能會傷了碧落的心。

果然，碧落一聽這話，臉色都變了，她的臉上一片哀絕：“你看，果然，連你也嫌棄我。”

程昴連連解釋：“不是的，不是的，碧落，我真的不是嫌棄你，你相信我！”

可碧落現在心如死灰，又怎麽能相信程昴所說的呢。

碧落臉上一片哀絕之意：“果然，連你也嫌棄我，我又能指望誰呢？你為什麽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，給了我希望，又讓我失望？”

說完，碧落竟不受控制的幹嘔了兩聲。

程昴本來並沒有把碧落的反應當回事，還以為她是被勒到了脖子之後不舒服的正常反應。

可不知怎的，程昴聯想起了近日以來碧落越來越詭異的行為，心裏有了一個極為大膽但就是該死的有據可依推測。

想到此處，程昴竟生生的出了一身冷汗。

程昴小心翼翼的對碧落問道：“碧落，最近你身體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？”

程昴停頓片刻，更加緩慢的問：“你這兩個月的月事，有沒有來？”

碧落慘笑一聲，眼神空洞：“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麽，反正事已至此 我也沒什麽可瞞的了。沒錯，我就是已經有孕了，要不然你覺得我今天為什麽要自盡？我只是不想把這個孽種帶到世上來而已！”

說到最後，碧落的情緒幾近於崩潰，連被她緊緊地攥著的手指關節都在微微的泛出白色，整只手也都在顫抖。

程昴自然能夠理解碧落的心情，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。

只是程昴沒想到，就那一次，就讓碧落懷了孩子。

可是現在偏偏不是糾結那些的時候，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，一是到沈家去找沈行言討個公道，二是打碎了牙和血吞，打掉孩子，與沈家老死不相往來。

程昴知道碧落肯定是不想再和沈行言那個禽獸扯上一分一毫的關系，便對碧落勸哄說道：“沒關系的，沒關系的，我們去找個大夫，把孩子打掉。你就當這是一場夢就行，夢醒了一切讓你難過的事情就都會消失了”

碧落心如死灰般點了點頭，這個不該有的孩子，她也不想把他帶到世上來。

程昴勉強把碧落哄好，碧落才保證自己再也不會做什麽傻事，尤其是像剛剛上吊那樣的傻事。

程昴眼看著碧落睡著，他才小心的關了房門，走回自己的房間。

他不知道的是，在他剛剛走後，本應該熟睡的碧落張開了雙眼盯著房頂，又是一夜無眠。

第二日，程昴避開了眾人，偷偷的帶著碧落跨越了半座城找到了一個醫館，兩人這才進去。

大夫才把完脈，碧落就急匆匆的問大夫快下副藥把她腹中的孩子打掉。

碧落的話引起了大夫的不滿：“你這孩子，以為這是那麽簡單的事情麽？你這情況啊，壓根就不能喝那虎狼之藥。”

碧落本以為很快的就能將噩夢結束，豈料她卻在這裏碰了壁，她急的站了起來：“為什麽？我為什麽不能喝墮胎藥？難不成我要把這個孽種生下來？”

大夫為難的搖了搖頭，看著程昴，他還以為程昴是碧落的夫君。

叮囑了程昴和碧落墮胎的後果之後，大夫便走了出去，把空間留給了這對“小夫妻”，希望他們能考慮清楚。

程昴猶猶豫豫，碧落倒是鐵了心的要把孩子弄掉。

可程昴清清楚楚，若碧落這次不要這個孩子，那她以後也沒有當母親的機會了，方才大夫說過，這墮胎藥太過傷身，用一次母體也會受到損傷，碧落還這麽小，這對她來說何其殘忍。

可他又對碧落的決定無從置喙，當初碧落問他是否能娶她的時候他可是斬釘截鐵的拒絕了，現在來勸碧落把這個註定“父不詳”的孩子算怎麽回事。

思考了再久，程昴天人交戰了一會兒，睜開了眼睛。

他鄭重又嚴肅的對碧落說道：“碧落，我願意娶你，你就別把這個孩子打掉了好不好？”

碧落特別詫異的看向程昴，還以為程昴說出來的話是自己的幻覺，程昴不是已經拒絕過她了麽、那現在是怎麽回事、

可碧落看著程昴的臉，發現程昴實際上非常認真，根本不是在開玩笑或者是逗她。

碧落一時語結，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。

若是原來的她，當然會在程昴求親的時候欣然答應，可如今的她。。。。。。還能配得上程昴麽？

程昴是不是，只是為了同情她，才會做下這樣的決定？

可是這樣施舍來的愛，她寧願不要。

程昴看出了她的顧慮，主動解釋道；‘碧落，我只是為你著想，可也沒做出太大的犧牲，我們倆個成婚，更多的是為了你的健康，我希望你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。只要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，到時候你想要怎麽樣都可以。‘

碧落自然是知道這樣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，一是可以擺脫沈行言的糾纏，二是也可以了卻班主的一份心事，程昴這個女婿，班主是一定會滿意的。

可，這難免讓程昴吃虧，畢竟程昴與他非親非故，何必要為了她做出這麽大的犧牲呢？

碧落悶悶的開口道：”程昴哥哥，你不用這麽熱心腸的，也根本不用做到這個地步，就算是為了報恩，又何必要搭上自己的生活呢。你不是說過一陣就要離開戲園，去找你真正喜歡的人麽？“

程昴本來的打算確實是這樣的，可碧落現在這個情況，他又怎麽好意思說要走呢？

更別提程昴還認為碧落現在的情況，和他本人也脫不了關系。沈行言是對碧落心懷不軌不假，可說到底還是那天他自己打碎了那個瓷瓶，才叫沈行言有機可乘讓碧落去沈家唱堂會。

甚至如果他能看好碧落，不讓碧落出門或是在碧落出門的時候陪她出去，或許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。

班主當時在他那樣的情況下還救了他，可他卻害了班主的女兒，讓程昴如何不愧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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